跟禾伙人一起学09 | 一家浙江县城图书馆如何让当地4万人都为它买单?

第三期「禾伙人」线上课程第一课
分享人:何雪娇,三门县有为图书馆负责人。
她是土生土长的三门人,也是返乡大潮中的一员。因儿时成长过程阅读资源匮乏,从初中开始雪娇就希望为家乡建一座图书馆,帮助更多的青少年打开看世界的窗口,结果这一天比她要预料的来得早。



三门县,浙江台州市的一个县城。
这座县城里有一座名叫“有为”的图书馆。这座二层小楼的图书馆里,有很多的志愿者在忙碌着——有的在前台值班,有的在整理书架。
它非政府主导,而由当地一群年轻人发起,是浙江省首家民间公益图书馆。这批年轻人,用“有爱、有思、有为”动员了全县城的人一起来支持这座民间图书馆。


Harmony Platform
有为图书馆因何而来,
里面有哪些人做什么样事情?
achieve a better living



三门县的城镇现状


有为图书馆是什么?我们都认可一个人的成长史,是一个人的阅读史。

当我们回到自己的家乡,看到一切的景象好像跟以前一样,麻将盛行。一成不变的生活环境等因素导致人们价值观单一,对教育的理解也更为滞后。我们其中有大学生、留学生、企业家、教师和公务员等等,希望为家乡做点事,大概20-30人成为有为图书馆的草创团队。

2012年的时候,我们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旧仓库。团队开始凑钱进行重新设计和改造,旧仓库变成了一个初步的1.0版图书馆的样子。在这个图书馆里面,我们有非常多的美好的回忆。

2016年,我们得到了政府和三门县人民的支持,一个公园的废墟观景房成为有为图书馆的新坐标。我们募集来200万左右的物资和善款,用了163天把废墟观景房变成有为图书馆2.0,也就是大家现在看到的样子。

Q:
“有为”我们做些什么呢?


A:

第一个,阅读、推广,把书送入社区送入人群,送入更多人需要的手中。我们跟18个乡村学校成立这里“一人一书”项目,促进每个孩子每两个月多读二十本书。

第二个,孵化自组织,开展社区故事等活动,比如:三有读书会、爱有家等。

No.1
阅读推广

比如说我们做了很多的漂流书系列,现在漂流书项目已经迭代成为社区漂流书、家庭漂流书等等。


“有为”阅读推广模式

No.2
社区学堂

从不同年龄段人群在这里都可以得到长期陪伴。

幼儿的绘本故事会,每周六周日的上午和下午,根据不同年龄段,雷打不动地开展两场故事会;社区学堂的成人项目,比如说教师读书会、女人俱乐部、观影会兴趣小组等等;

社区的课程,其中包括跟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合作的素养课,我们会把他们的课程经过我们当地的社区总支教师修订,成为符合我们想要去落地的一些社区的课程;

项目经理也会开发一些PBL steam相应的课程去落地,冬夏令营是主打项目,像暑假的小学营,初中高中营、高中毕业营;大学生预备营就非常的红火,场地可能都不够用了,还要去社区里面借更多的场地。

还有短期的一些项目,比如说真人图书馆、环游全球N天,把分享者请过来,用他的特殊背景、从业经历可以跟我们分享;博雅乡村是针对高三毕业生与美国圣劳伦斯大学合作的纯英文授课的大学预备项目;暑期会跟高中毕业生探讨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17个目标或者是主题叫UNITED WORLD的比较有国际视野的课程。

No.3
社区自组织孵化

在社区两三年之后,我们发现社区经过阅读活动或者文化类活动,涌现出一批积极分子,他就是发生者,具备领导力者。

那针对各处各个群体的不同需求,我们慢慢的形成了一些非常有凝聚力的小社群,比如说除了专门读书的三有读书会以外,还有专门修炼领导力口才的头马俱乐部,还有关心自己成为自信自信、知性优雅的女人俱乐部。

所以,我们开始承担了孵化当地自组织的职能。

4月上旬,几个俱乐部已经可以相应独立了。例如“爱有家love at home”,是关注于家庭教育的一群妈妈们,核心成员20-30人左右,在4月13号注册了当地的一个民非。


Harmony Platform
说了“有为”做的事情,是有哪些人去做呢?
achieve a better living



“有为”生态组织架构

有为的组织架构是非常商业化的组织架构模型。

1.0版是动员更多的义工参与,2.0版中员工起到项目经理和资源撬动者的角色,理事会成为资源导入者,给义工赋权赋能。7人团队如何撬动1000位义工一起做事情。我们把所有义工分在项目组和一些保障部门中,在个人成长上给予理论性支持。

我们组织架构的3.0版和一本叫《重塑组织》的书息息相关。书中描写组织可分为红色、橙色、绿色、青色,有为的生长状态跟《重塑组织》青色组织的概念特别符合。

所以,我们就用这种生态去形容自己,就像在图书馆的前台有一句来自马丁路德的话:“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们要走出去种下一棵苹果树”。

Harmony Platform
我们怎么去做传播和信息互动的呢?
achieve a better living



关于有为图书馆的三个定位
有为图书馆是被人信任的一个教育空间,我们在传播上做了哪些努力,在募资上,我们做了哪些社群参与性的事情?

首先看一下有为图书馆的三个定位:

1、我们希望“有为”是一个学习中心和教育基地。老师和学生们会意识到来“有为”是可以找到学习素材的,可以迸发新的教学理念的,当老师想找一群人一起做创新教育,他可以想到“有为”。

2、我们希望当地人把“有为”当成是一个文化中心和精神家园。比如说青少年有些想法不想让家长知道,他愿意跟志愿者说,把它当做成长过程中的精神空间。

3、我们希望它是一个公共平台和交流的空间。我们在鼓励任何的一个人进入“有为”的时候就说,这是你的家,这是你的“有为”。

目前我们有1000来位义工,每年的活动大概有300到500场,大概300多场是有为员工自己组织的,一二百场是社区人自己去发动的,将近有2万多人次的参与度。

面对这样的定位和广泛的参与度,我们在传播上非常需要注意的是什么呢,那就是我们的透明度。所有资金支出的披露包括我们做了哪些事情,在质量上和数量上都会向社区去反馈。我们还有内部的一个考核体系,叫UTC,很有意思,叫unite cost,叫单位时间成本,就是我们以思考的量度来评估我们的工作。

我们还做满意度的调查,针对投诉进行百分百处理。不一定说百分百满意,但是凡是有投诉我们都要去沟通。这样之后,整个社区对我们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内部的绩效一定要做,还要向社区公布。我们也会跟孩子们去沟通他参与社区活动的满意度。

刚才有说过的一些借阅率,我们藏书不多才3万册,但是每年的借阅率大概是1.2,就每本书能被借出1.2次,所以他的流通率还是蛮可观的。

Harmony Platform
我们如何做社区动员获得捐赠的呢?
achieve a better living



有为图书馆=“有爱、有思、有为”

No.1
“爱心100”


“有为”设计了一个项目,叫“爱心100”,我们希望读者可以更有公益心。我们希望有为图书馆的每一笔的善款更多的主体是读者、三门人和更多的捐赠者,那就会让我们需要对使命更专一负责,而不是对某个捐赠人或捐赠机构去负责。

一开始的方式有为图书馆的策略是先给产品,别人满意了,在我们募资的时候来打赏。在2012年的2014年之内,我们采用以读者口碑的方式进行传播,让读者认识到我们是公益,参与到我们的爱心100项目中。一个人一个月捐100元钱,发动100多位这样的人就可以很好解决机构行政经费不足的问题,确保机构正常运营。

我们的捐赠除了来自个人,还有来自基金会和政府的购买资金,这些资金与机构全部资金占比大概30%。

No.2
互联网筹款


互联网时代筹款的到来,我们就开始了做互联网筹款。

我们会撬动义工队伍去做,前期会通过一些游戏做一些团队建设,比如我们在募资项目经理的牵引下,会分两个part,一个part可能是理事会牵引的核心团队,去向谁劝募,另一个part就是义工团队是怎么做劝募者。

2017年,我们大概撬动了385支队伍,一起去劝募,劝募人次大概是1万人次,大概是7000人左右,募资大概70万。其实个人捐款不多,大概人均50到100元钱,所以个人捐赠不多,但人次很多,将近1万人。这是什么概念,三门县县城8万人口,除去小孩和老人可能没有手机,那有4万成人,那这四个人中有一个成人会为“有为”的服务去买单。

我认为筹款中非常重要的,就是挖掘小故事。我们在募资过程中会有非常多的故事,比如说有小孩子,把自己的压岁钱捐出来的;有一些高中生在班级里,因为没有手机就凑了零钱,送到我们前台,希望我们的成人志愿者帮他捐赠;还有一位先生,自己做了海报说为孩子买书,为“有为”捐款等。在这个过程中,会出现非常多有意思的故事和帮“有为”劝募的人,我们就会把这些故事采集过来,然后又在社群里去传播,相当于让每一分爱心再次传播,让它更大化。

No.3
趣味和参与


在捐赠的过程中,注重趣味性和参与性。比如说拿一些牌子在前面,可以起到参与和互动的作用。我们在募资的时候玩得很开心,可以撬动更多的人去全城劝募,方式要多样化,但是一定要尽量及早的去反馈我们募到了多少钱。所以我们会跟进,每天晚上会发战报我们筹到了多少钱,比如说筹到了60万,8000人次捐赠,感谢您成为1/8000,让大家有主人翁意识,有这种荣誉感。

我们也希望收集捐赠人的信息,让大家去监督我们,因为每一个捐赠者,他都可以成为“有为”的监督人。我们就会推出表单去收集捐赠人的信息,后期他可以拿到我们的捐赠证书,也可以加入到我们的监事团,可以监督我们团队。

我们倡导每一个人在“有为”都是非常重要的,不管是读者、志愿者还是员工。我们还承担了给更多人去告诉他们什么是好的公益,应该怎么参与公益,以及公益并不代表免费等理念,我们用很酷的方式,大家去拍照留言,把这种观点传播出去。

在关于品牌传播上还是筹款上,“有为”都是希望大家来共创平台参与进去,激发每一个人的进步和成长,成为有爱、有思、有为的人,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爱自己和爱他人的能力。

“有为”是我们用自己一点点的力量让这个社区变得更美好,让三门县变更美好。


Harmony Platform
“有为”未来想去向哪里?
achieve a better living



“有为”发展阶段

有为图书馆运营到2014年的时候,发现小城镇里面的人对我们的期待更多。就开始用“一座图书馆去改变一座城”的愿景发声。

现在每年可能有50来个人过来问你,能不能帮他在他家乡开一个图书馆,当这样被人问的多了,我们就感觉我们应该去帮助别人的家乡开一个图书馆,做更多的事情。

有一本书应该叫《读懂小城镇》,里面有一些图和数据,从中发现,像三门县这样人口44万的小城在中国其实蛮多的,而这些地方其实有些通病,比如教育和文化生态的问题,这些都需要去这样的一个社区空间。所以呢,“有为”未来要做些什么?那今年的话,我们就会在嘉兴王店的一个厂房,希望5年内在当地孵化一座有为图书馆,一个新的社区空间,去助力当地的教育和社区人的关系。

那我们就想告诉大家复制是可行的。

2018年是我们比较迷茫的时间段,到底有为该如何朝前走。所以我们和ABC一起重新梳理了机构的愿景和大的战略:构建大有为,希望在中国去推动更多小城镇公益图书馆建设

总之就是我们还是希望自己成为改变世界力量中的一部分了,这是我们也非常喜欢的一句话,叫To 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see in the world。


问答环节

Q董艳阶
A何雪娇

董:一开始做“有为”的时候,如何处理和政府的关系?

何:社区里的人,社区里的商家、社区里的政府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联动和统一的资源,它是一切我们可以利用的一些资源,那在哪些方面他是可以去利用的呢?哪些方面是可以互相协作的呢,那就要追寻一个共赢的机制了。

政府的关系,在前期,我们理事有几个比较友好的一些部门,比如统战部和宣传部,我们主动建立了一些信任,会及时去汇报我们的工作,实时跟进,积极主动。在书籍筛选上,那些我们会自律,也会考虑到他们在乎的是什么,他们不希望的是什么,那我们可以达成的是什么,然后追寻互相共赢的那个点。

一开始的时候,可能发起人团队还有理事会团队,压力会比较大。得益于团队里公务员下海的伙伴,他对政府相关的语言体系比较懂,所以凡是我们要去沟通的时候,大家去探讨一下怎么去互动会比较好,我现在是很顺畅的跟很多相关方去协作沟通,但是2012年2013年的时候刚开始做“有为”的时候,连一条短信和一句话,我都需要跟这个比较资深了解政府人员话语体系的人去商量,逐字商量,熟练之后互相建立信任感就没问题了。

董:做“有为”累吗,会选择如何放松?

何:这个累,公益人基本上都会累,我在做“有为”七周年了,全职6年,第一年是因为非全职的状态存在,每年一个坎儿,每年一阵心累,小累大累,但是累的背后是自己的满足。因为这是我想做的事,是我少年时就想做的梦,所以他必然累,因为你会用力过猛,可能百分百的力就够了,我用了200%的力,有时候花150%的时候就感觉不满意,原来是自己花少了力。

所以其实是自己太过使劲了,那这个时候就要停下来,因为你太沸腾了的话,员工们都看怕了,而且大家对这个职位再也不羡慕了,谁也不想成为馆长了,感觉馆长特别苦,所以要提醒自己,慢下来,步伐要慢下来,因为不是奔着7年“有为”去的,我是奔着107年或者更远的一个家乡图书馆做的,所以一是让自己心态慢下来。

还有一个给自己多元的切换场景的机会,我每年基本上会给自己两周在比较远的地方去看自己的机会,比如说2017年暑期我在哈佛参加seed follow,这两星期特别爽,不是因为我课程学的爽,是因为我隔了12小时的时差,不管机构的事情,那种放松的爽,但是也看到了很多曾经没有看到的一些点,所以这个是要的。

有一些小事也可以很好调整自己的心情。我看到一朵小花或者看到孩子笑,都是很开心的事情,尤其是我们变成机构负责人后做的很多的都是外联行政,看不到真正项目的事情。所以有时候跳到一线去,比如说进入绘本馆,去给孩子讲个故事或者是到乡村去陪孩子过一段时间,这个都可以帮助恢复能量,而且这个过程中还可以跟项目经理促进情感。所以偶尔要调一下自己的状态和岗位。

董:有出现过与政府间冲突吗,团队内部是否对于和政府的合作有不同意见?
何:政府采购,我们会限制范围。在每次合作之前,我们都会非常长久的去草拟我们的合作方协议和约定到底在每个阶段做成什么样子,包括王店项目也一样,5年计划,3年计划是什么样子的,第一年是什么样子。

所以前期的约定是很重要的,如果感觉这些约定是我无法达成和违背自己要去做的,可能就不会用这种方式去让政府成为我的捐赠方。我如果真的想在社区做某些事情,社区的力量或者用别的方式是可以募资到的,跟政府的合作的话,控制一定的量,比如说20%或多少的占比。。一是我们跟他可以保持非常友好的合作关系,而且政府采购的能力也要在,二是还要有自己的发挥的余地。

“有为”一般有决策方式叫合弄制。我们可能咨询一些专家,听取内部的意见,做出一个相对比较精准的决策。即使内部还有少数的不同声音,我们要倾听他,让他足够去交流他的忧虑点,他的忧虑点我们都考虑到了,并且能承受这个忧虑点的时候,我们才会去做。



禾平台社区基金会支持计划是由南都公益基金会、千禾社区基金会、正荣公益基金会联合资助的支持和推动中国社区基金会(社区公益平台)能够以专业、有效的方法吸引社区居民和社会组织参与社区公共事务,解决社区问题,提升社区资本,实现社区美好生活的公益平台。

禾平台所支持的社区基金会(社区公益平台)定义为:社区内生且扎根社区,以独立开展社区公益为路径,通过公益资源调配为手段推动社区居民和社会组织参与社区公共事务,提高社区居民生活质量、提升社区资本,实现社区美好生活的公益组织。

禾平台项目对接人:吴军军
联系邮箱:261974950@qq.com